蔷薇风细一帘香是李清照的晚年春残,却

花中的“野客”蔷薇,是众多诗人眼中的宠爱。

姜特的《野蔷薇》说“拟花无品格,在野有光辉。”

白居易在一首名字巨长的诗《和王十八蔷薇涧花时有怀萧侍御兼见赠》中说“霄汉风尘俱是系,蔷薇花委故山深。怜君独向涧中立,一把红芳三处心。”

诗仙李白的《忆东山二首》说“不向东山久,蔷薇几度花。白云还自散,明月落谁家。”

但是含蓄的诗人们总有借物言志的毛病,借着蔷薇花旺盛的生命力,不如牡丹、玫瑰类同种属的花儿浓艳、娇贵,不是以蔷薇的不为人所重视来暗指自己怀才不遇的命运,就是如《镜花缘》一样对蔷薇持有偏见,说人家是“婢”,可是凭什么呢?

在众多描写蔷薇的诗句中,还是晚唐武将高骈的一句“满架蔷薇一院香”和李清照的“蔷薇风细一帘香”最合我意。客观的景物描写,最能穿越时空引起当代我们的共鸣。

年的春天,城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,一场突如其来的漫长假期,让我们禁足在家,因而错过了太多的日程本上的打卡计划,夫子庙的花灯、鸡鸣寺的樱花、南理工的二月兰、明故宫遗址公园里的海棠朵朵……

等我们终于可以稍显安心地,戴着口罩在城市里自由奔走的时候,已是暮春时节,花落叶茂。

莫悲,莫叹,因为一场来自街头巷尾遍及全城的花讯,已悄悄蓄势待发。四月末,五月初,正是蔷薇好时光。

地铁口、铁栏围墙、花架上、甚至委顿在地……先是默不作声地占满了自己的地盘,那满屏的绿意在暮春的画卷中并不起眼,然后就突然迸出了蔷薇几朵,总是先于你发现它的颜,就在风吹过的时候,闻到一股清新脱俗的香。

闻香而动,奔足而去,端详着,稀罕着,期待着,这个春天才算是圆满了。

于是,每天,路过的时候,就会不由自主地看上两眼:眼见着小小的花苞次第开放,眼见着蔷薇开了满墙,眼见着蜂飞蝶舞戏花忙,眼见着人行慢慢拍不停……

面对着,蔷薇花团锦簇,古人有“锦被堆花”的典故,当真是浪漫的很。试想啊,若以蔷薇做锦被,可不比“石家锦障”来的雅致,还不怕风雨相欺,余香未尽。只是那枝上暗藏的刺,恐怕消受不了。所以,这还真是件需要想象力的事情。

同样,面对着蔷薇花开得热闹,在这个人人都是摄影师的年代,今天的我们更是欢乐。掏出手机就可以开始,找好各个角度,近景、远景、俯拍、仰拍……总有大显身手的欲望。

拍着,拍着,就会发现,蔷薇花墙简直是 的拍照背景墙,从不喧宾夺主,但又极尽温柔。牛仔裤露脐装的少女,墨镜纱巾旗袍的大妈,在同一片蔷薇花墙下,同样的花光浓艳。无论摆拍出怎样的姿势,都同样的赏心悦目。

苦难终将过去,暂停键也被释放,城市在慢慢恢复生机,我们对美好的向往,也正如蔷薇花一样正在觉醒,不骄不躁,一切都刚刚好。

此时,再来读李清照的《春残》“春残何事苦思乡,病里梳头恨最长。梁燕语多终日在,蔷薇风细一帘香。”

都想去劝她一句,李大词人,你该去读一读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“不以己悲”,至于那句不以物喜就不要理会了。思乡纵苦,那是因为有美好值得思念,春已堪怜,也得看到更为火热的夏正在呼啸而来。为何要因一时的愁绪,而怪罪燕语吵闹和蔷薇弄姿呢。

曾经,很多人都在预言即将到来的报复性消费,然而还没等到验证,就开始被“不是工作需要,而是你需要工作”的裁员潮、失业潮所烦恼。所以啊,真正的狂欢,从来不是物质的超需求满足,而是在不经意间被感动的惊喜。正如这个春天,如约而至的蔷薇花,为春的逝去留下绚烂的一景,也为我们心头留下震撼一幕。

曾经,晚年的汉武帝对着满园蔷薇叹息:“此花决胜佳人笑也。”心中却是对于年华逝去、长生无望的愁绪,随后宠妃千金一买帝王笑的举动,给蔷薇花留下“买笑花”之名。

今天,我们却要说,蔷薇何须买笑,独立之人格、自由之精神,才是蔷薇的本色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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