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读春秋寨
曾艳虹
清明小长假，终于有机会踏访千年古寨春秋寨。五六友人，奔向八百里金南漳的南麓东巩春秋寨。
时候恰逢“最美 四月天”。许是经过了漫长的寒冬，又经历春意的一点点铺垫，从车窗放眼望去，一路上的冰雪早已消融，大地山川露出它原本的肤色，枝头已是繁花盛开。耳畔不时有阵阵鸟鸣，那是春天的歌，悦耳、动听，春阳暖暖，春意盎然，芳菲浓郁，铺天盖地。
沿途外形美观又极具特色的民居依着起伏的山势而建，高低错落，与周围茂密的树林，清澈的溪流，秀美的山峦一起构成了一幅幅田野牧歌式的乡村画卷。一切美好已经到来，我们可以尽情奔向春天的怀抱。
车停春秋寨，天蓝山碧，感觉顿时神清气爽。前几天一直都是“雨纷纷”，天公作美，今天才雨过天晴。特别喜欢下雨过后的空气，带着丝丝飘香的泥土的气息，清新而湿润。春雨泽被万物，滴在树叶上，嫩叶苍翠欲滴；滴在花苞上，水滴晶莹剔透。这澄澈的世界，满眼春色喜人，令人如痴如醉，怡然自得。
未入景区，有博学的朋友向我们补课：相传东汉末年，三国名将关羽苦于不得明主赏识，在山寨结庐一间，发奋夜读《春秋》。后来领悟了书中的微言大义，并化为自己一生的信念，战远安、搏当阳，在卧牛寨义收周仓，演绎出了一系列动人心弦的三国故事。关羽去世之后，百姓在他曾经结庐之地修建了五层高的木制阁楼，飞檐翘角，取名春秋楼，以示纪念。经过几千年的战火洗礼和风雨岁月剥蚀，春秋楼早已不复存在，如今仅剩断壁残垣傲视苍穹。
原来春秋寨不仅风光秀丽，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段尘封的传奇故事。大家越发兴致勃勃了。从票口拾级而上，踏着一千多步由青石板铺就的游步道，忽陡忽缓，我们也好像一步步走进了历史深处。
一路走到南门，这里是山寨的一个入口，一处三层的碉楼，二侧外围都是高达三米以上的城墙，高不可攀。春秋寨被誉为“石头铸就的史诗”，现存遗迹都是用天然石壁和人工打磨的石块垒砌而成。门上运用了叠涩结构的过梁，牢固又美观。石垒之间的缝隙还有用石灰、桐油、糯米制成的“三合土”勾勒，很多至今都还严丝合缝。
我们在古寨步廊中穿行，两边的石屋鳞次栉比，这浩大的工程量、巧妙的构思和精细的做工，绝非兵荒马乱的年代粗制滥造而成。想来定是当地先民匠心独具，开山取石，层层砌筑，再经过历朝历代维修扩建，几千年来才能屹立不倒。伸手触碰石壁，冰凉如水，时光的纹理尤有历史的温度。想起襄阳本土诗人孟浩然的名句，“江山留胜迹，我辈复登临”，古往今来，春去秋至，时光永远在无情地流逝。它带走了昔日的一切战火和喧嚣，只留下和平与宁静，以遗世独立之姿向世人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巨变。
山寨的制高点便是春秋楼遗址了，也是传说关圣人夜读《春秋》、百姓建楼纪念的地方。关羽一生好读《春秋》，在很多画像、戏曲和塑像中，都是一手拂长髯、一手持书本专心读书的场景，让人印象深刻。关于春秋楼，民间还有个玄之又玄的传说：清朝康熙年间，山民见到春秋楼破败残毁，心生痛惜，就自发地筹集资金重建。当建到第三层时，瓦工们因为地势高险，心生胆怯，手慌脚乱，难以继续施工。就在这时，一道浓雾飘然弥漫到瓦工脚下，一直到平平安安、顺顺利利地把春秋楼修建完工。瓦工们高呼“一定是关公显灵了！”为了纪念在重修春秋楼时关公“显灵”，百姓们又在春秋楼旁边修建了关帝庙一座，并供奉了关羽的金身塑像，每逢年节都去祭拜，青烟袅袅，香火鼎盛。但可惜的是，两座建筑的主体都是木制结构，早已湮灭在时光的尘埃里了。
隔七里水峡茅坪河相望，对面望月山上刚好坐落着关公圣像，关公手持青龙偃月刀，威风凛凛，守护着华夏大地。关公义薄云天的形象，在民间影响深远。忽然忆起一幅对联：先武穆而神，大汉千古，大宋千古；后文宣而圣，山东一人，山西一人。说的就是关羽文武双全，尤其信奉忠义二字，后人把他奉为武比岳飞、文比孔子的忠义典范。“匹马斩颜良”、“温酒斩华雄”、“千里走单骑”、“单刀会鲁肃”等历史典故广为流传。“真武圣人也”，“诚大丈夫哉”，关公有许多的赞誉。
阵阵山风习来，空旷的山谷里，桃花春风，仿佛历史暗香浮动。又是那博学的朋友即兴赋诗一首：南漳古寨初登临，满目残垣孤立门。依稀可见阅马场，历史春秋卷风云。炮台烽火映日月，断木石城草木深。欲问苍天与荆楚，固守英雄是何人？
我们沉思片刻，继续向山寨里走，随处可见游步道两旁恣意绽放的春花，这又让我们时不时又多了一份探幽寻奇之外的惊喜。春天就隐藏在万紫千红的花朵中。那白如雪的梨花，红似火的桃花，金*色的油菜花，蓝紫色的二月兰，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，也在灿烂开放。驻足颔首间都是花的世界，连成片，汇成海，宛如一座世外桃源。在春天，美的自然，美的真实，美的热烈。徜徉其间，烦恼没有了，萎靡不见了，如释重负。
而花丛中那些裸露的墙体和岩壁，又让我们不禁心生感慨，在这些绵延起伏的荆山山脉褶皱里，究竟还藏有多少未知的秘密？
这间只剩墙体，已不见屋顶的石屋里，雉堞、炮台、私塾、祭祀区、生活区等建筑应有尽有，当真是“麻雀虽小，五脏俱全”。春秋寨东西北三面环水，两面绝壁，南面为刀削斧劈的断崖，本就易守难攻，又位于咽喉锁钥之处，必定是冷兵器时代应对频繁战乱的绝佳首选之地。而它依山就势，错落有致的融于自然环境中，又体现了“天人合一”的理念。枕山面屏环水，讲究山形水势，负阴抱阳，藏风聚气，使建筑与自然达到高度和谐。饱经风霜却也从容不迫，兀自屹立和沧桑，没有无奈，没有叹息，任这世间风云变幻，花开花落，云卷云舒。这本身，就是一份难得的自然与历史的财富。
走出山寨的刹那，恍如隔世，春天安详。一路走到河边，我们在长椅休息，微风拂面，舒服惬意。只见不远处水面上波光粼粼，在和风爱抚下，漾起层层涟漪。
友人在手机上搜索中央十台《地理·中国》栏目纪录片《南漳古堡》，发与我们分享。
关于南漳古堡，历史、地理、古建筑等方面的专家一致给予高度评价：南漳这些荒废的古堡， 的价值就是反映了中国古代在长江流域，一段不为常人熟知的防御战争史。古人利用天险绝壁和特殊岩体，打造了绵延数百里的颇具规模和战略纵深的立体防御工事，叹为观止的建筑遗存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南漳的古寨堡，堪比北方的万里长城。看完央视的纪录片，我们的内心无比自豪，久久不能平静。
从前说起南漳，总绕不过一个“山“字，给人的印象就是交通不便，穷乡僻壤，而今，“旧貌换新颜”，道路四通八达，发展蒸蒸日上。南漳作为全国 的“古山寨文化之乡”，“藏在深山人未识”的古山寨群终于向世人解开了神秘的面纱。南漳不只原生态的自然风光养眼，还有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。苍凉古朴气势磅礴的春秋寨，作为古山寨群的杰出代表，宛如一条巨龙横亘在荆山之间，一步一景漫步神奇旖旎，见证着金戈铁马、烽烟四起的遥远过往。或许春秋寨不是最美的地方，但这自然的风景、传奇的故事和雄浑的建筑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，它将美景和历史的沉淀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。这一切，让人不禁由衷感叹大自然的*斧神工，更叹服于中华文明传承的坚韧。
烟火气，最抚凡人心。不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，应有一席美味的乡间菜肴吧！这平凡生活里的柴米油盐、一蔬一饭，平淡却真切，比什么都治愈，叫人踏实。或许我们一生所追求的幸福也莫过于厨房有烟火，家里有温度，心里有牵挂吧！
不知不觉，已是*昏，我们也该踏上回归的路了。
别了，春秋寨。如果春秋寨的传说都是历史的幻影，那其中究竟隐喻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良好愿望和炽烈的感情呢？在岁月的长河里，只有时间，是亘古永恒的。而历史，就像一场物是人非的游戏，青山依旧在，只是朱颜改。也或许，这就是春秋寨神秘而独特的魅力所在吧！
作者简介：曾艳虹，南漳人，春秋寨景区导游。
（编辑：王云峰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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